您当前的位置 : 中国宁波网 > 甬生 > 城市记忆 > 名家脉络
陈载、俞梦魁:带来一缕文艺《春风》
http://www.cnnb.com.cn  中国宁波网   2015年07月01日 14:18

  《春风文艺》创刊于1946年6月,1947年5月改名《春风》,1949年4月停刊,历时三年,共出3卷36期。其中第—卷为4开4版周报,自1946年6月24日至同年10月30日,共出15期;第二卷为16开本半月刊,自1947年3月至同年9月,共出12期;第三卷为32开本半月刊,自1948年10月16日至1949年3月16日,共出9期。另外,还出版单行本《春风文丛》4辑。解放前,宁波先后出版过各种期刊百余种,《春风文艺》与《春风》是历时最长、出版期数最多的一种。

  《春风文艺》的创办人是陈载和俞梦魁。陈载原名戴礼尧,奉化萧王庙人,宁波高工学生。抗日战争时,曾主编《流亡青年》等刊物,1946来甬。解放初期曾在《宁波时报》社工作,不久病故。俞梦魁是鄞县宝幢人,原《宁波日报》副刊编辑、采访课长。刊物所以定名《春风》,主要是当时国民党统治区许多进步报刊,经常引用唐朝诗人白居易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两句诗作标题、做文章,用意十分清楚。

  《春风文艺》由春风文艺社负责出版。春风文艺社社务委员会,由庄禹梅、陈载、俞梦魁、蔡志达、陈溪谷、施定廉、张泰烈、徐吹、吕倩如、顾绥之等组成。推庄禹梅为社长,陈载为总编辑。俞梦魁为发行人。庄禹梅是1929年加入共产党的老党员,长期从事新闻工作。因参加工人运动和地下斗争,曾四次被捕入狱。社委成员徐吹(原名汪诚功,现名徐朗),中共地下党员。当时以小学教师职务作掩护,负责宁波文化界统战工作。吕倩如,中共党员,从上饶集中营逃出来后,当时在《宁波时事公报》社工作,其余社委成员大部分是宁波各报社的编辑、记者和中等学校的老师,大家为了同一目标站到同一条战线上。

  春风文艺社社址在光裕里126号。《春风文艺》的内容有诗歌、散文、小说、译文,第三版辟为“习作园地”,专门提供发表青年学生的习作。《春风文艺》第一卷发表过的主要作品有:酒泉的《鲁迅先生十年祭》,徐昌霖《作家们的笔》,适因《人民是不朽的》,麦野青《人类爱——厨川白村与高尔基》,何俊瑞《高尔基一二事》,张帆《官民之间》,大力《被宰割的人民棗<八月的乡村>读后》,臧克家《加上八年看》,凤子《当你一个人的时候》;还有—批翻译作品,如孙用译的波泰夫诗《我的祷告》,翁心惠译朗非罗诗《生之歌》,门丁译哥兹米斯《守财奴和他底儿子》等。《春风文艺》的出版,引起各方面的重视,当时读者给予很高的评价,说它在黑暗的宁波举起了“义旗”,放响“警炮”。这也说明《春风文艺》在当时宁波社会上、在青年学生中有一定影响。

  《春风文艺》出版后,还得到全国许多著名作家的鼓励和支持。茅盾、郭沫若、许广平、胡风、邵荃麟、叶圣陶、冯雪峰、谷斯范、王统照、臧克家、凤子、许杰、唐弢、谢狱等,先后寄来亲笔题词、贺信和诗文。这些题词、贺信和诗文,分别刊登在《春风文艺》和《春风》上。茅盾的题词是:“正视现实,把握真理。”许广平在贺信中说:“奉到贵刊,我感到欢欣和惊奇……在荒芜的园地里,骤然看到一棵野蔷薇,就是野的吧!它有花,它有刺,野的更生动、泼辣,我们珍视它,如同在自己的园圃里。”郭沫若、胡风等都写来长信表示祝贺。老教育家陶行知专门为《春风》写来热情洋溢的《春风颂》:“为大家而写,为小孩而写,钻进大众小孩的队伍里去,和他们共患难同喜悦。向大众小孩学习,写出他们心头所要说。要做到一闻牛粪诗百篇,风花雪月都变节。如果写的作品,大众小孩满屋贴、满街贴、满乡贴;不但高兴看、高兴谈、高声唱,高兴干得有力量,而且还要拿起笔来自己写棗写他们自己奋斗、创造、肚子瘪,那才算妙绝。”著名作家的题词、贺信和诗文,给编者和读者指明方向,带来很大的鼓舞与力量。

  纯文艺刊物与现实生活毕竟有一定距离,不能满足多方面读者的需要,因而许多读者提出要求将《春风文艺》改为综合性刊物。当时郭沫若同志为此专门来信,希望把刊物办得地方化一点,更加现实主义一点。郭老在信中指出:

  在目前政治上不民主和经济危机全面化的情况下,要望“春风”的解冻,那不会是简单的局部的问题。据我所知道,上海乃至全国整个出版事业,似乎都和你们一样遭受极端困窘的境遇。

  单为《春风》设想,我觉得你们似乎应该使它成为更彻底的地方性的人民性的刊物。你们的优点是在地方,更和地方上的人民生活接近,这应该成为你们的主要的关心对象。你们似乎应该向这个对象深入,不要学上海滩上的文士样,高谈海外而闲却自己的眼前。把头沉下去,多了解地方上的利弊,人民的甘苦,在那黑土里扎下根,再迸出芽苗来。那样你们便可以和地方上的人民打成一片,恐怕在经济上也就会有出路了。

  这种功夫是应该刻苦练习的,打破那种同人杂志型的小俱乐部作风,而切实地学习到为人民服务的新现实主义的方法。‘抛却自家无尽藏,沿门乞食学贫儿’,我们中国的文艺界差不多整个都犯了这个毛病。我们的‘无尽藏’是什么呢?请各位朋友作答。

  祝你们不断的努力。

  这时,国民党统治区的物价在飞涨,维持刊物出版的经费十分困难。《春风文艺》出到第15期,决定暂时停刊休整,由总编辑陈载去上海,杭州等地,一面广泛征求刊物改版意见,一面筹募办刊物的经费。最后根据郭老和各方面意见,决定将《春风文艺》从纯文艺周报,改为综合性的《春风》半月刊,原来4开4版改为l6开本。1947年6月24日,是《春风文艺》创刊一周年纪念,综合性半月刊《春风》第二卷第一期在这一天正式出版。社址由光裕里移到江北岸玛瑙路72号,刊物由中国文化服务社宁波分社和甬江书报服务社总发行。原发行人俞梦魁这时已离开《春风》,去办另一个刊物《甬潮》。《春风》从第二卷一期起不再设发行人,实行主编负责制,由原社委成员陈载、路萍(蔡志达)共同担任主编工作,编辑有顾绥之、胡人、张泰烈、冯和澜等。

  改版后的《春风》,增辟以杂文为主的专栏“甬江潮”,对国内外新近发生的重大政治性事件,每期用一半左右的篇幅,组织特稿、专文,作全面、客观、比较公正的评论。当时政局动荡,社会不安,读者对国内外大事十分关心。宁波无其他政治性刊物,《春风》在这方面尽最大可能满是读者的要求。第二卷《春风》发表过的主要特稿、专文有;胡育琦《多事的西北角》、蔡萍《匈牙利政局看美苏关系》、海萍《青年画家黄永玉》、云观(高尔基逝世周年祭》、绿野《接待寺之春》、张罗《春风是绝不会孤独的》等。

  解放战争期间,特别是1946年与1947年,宁波经常有话剧演出,《春风文艺》与《春风》正好在这两年出版,它经常组织专版、专栏、特刊,推荐和评论演出的话剧,对推动宁波剧运也有一定影响。被推荐和评论的话剧有《夜店》、《家》、《原野》、《升官图》、《新官上任》、《金玉满堂》、《芳草天涯》和《魔窟》等。这些话剧对于揭露与鞭笞当时黑暗社会,追求与讴歌即将来临的光明,起过一定的作用。

  《春风》的工作人员都是义务兼职,编辑人员写稿也不拿稿费。为维持《春风》的出版,有的编辑把心爱的原子笔卖了,有的把复员费也垫进去,还经常借高利贷买白报纸,付印刷费。后来若不是广大读者的热情支持,《春风》早就停刊。为筹募经费,春风文艺社曾组织董事会。这个董事会与《春风》只有经济上的关系,没有编辑业务关系,即董事会不干涉《春风》的编辑方针与编辑业务。董事会的董事长,由宁波青年会总干事倪德昭担任,董事有冯梯云、蔡竹屏等。每个董事捐资旧法币50万元,支持《春风》出版。另外,春风文艺社曾开展征求荣誉社友,征求长期订户,组织春风剧团演出话剧筹募基金等活动。对于这些活动,广大读者都积极响应。有些读者知道《春风》经费拮据,出版有困难,他们不留姓名、不留地址,把钱汇到、送到编辑部表示支援,使人感动。无奈国统区的物价日夜飞涨,董事会和各种募款活动都无济于事,改版后的《春风》半月刊仅出了12期,又被迫停刊,改出不定期的《春风文丛》。

  《春风文丛》为32开本,每期30页左右。由于人员变动,又重新组织了一个编辑委员会,主编陈载,编辑委员路萍、张泰烈、顾绥之、云观、司徒犁、水深(胡春)。《春风文丛》出了4期,由开明书店、振新书局、四明书局经售。后来终因经济困难,主编陈载离开宁波。苦撑了两年的《春风》于1948年6月半途夭折。

  淮海战役前后,正当江南草木开始凋零之时,夭折近半年的《春风》,又意外的复活了。《春风》第二卷第一期于1948年10月16日出版,仍为综合性半月刊,由16开本改为32开本。第三卷《春风》由蔡竹屏担任社长和发行人。所有经费由蔡一人负担(蔡竹屏在抗日战争中,曾任余姚、黄岩、温岭县县长,创办过《民生日报》。战后从商,在上海华生电器股份有限公司工作)。在蔡接办《春风》时,原社委和编委成员,有很多人上四明山根据地参加革命,也有些人离甬出走,留在宁波的已经不多。这样,又组织了一个编委会,成员是蔡竹屏、李斐(苏菲)、蔡志达、吕漠野、翁亭(翁心惠)、林世堂、周克任、陈英烈、董振丕。编委分工:专论编辑蔡志达、陈英烈,语文编辑吕漠野、林世堂、翁亭、周克任,文艺编辑苏菲、俞梦魁.设计董振丕。为扩大影响,便于组稿,还聘请一批知名人士为特约撰稿人,(以姓氏笔划为序)有毛翼虎、李白凤、李一痕、马孟宗、范泉、陈溪谷、唐弢、曹湘渠、庄禹梅、黄永玉、麦杆、麦野青、梅林、臧克家、谢狱等。

  《春风》复刊后,社址移到和义路33号。内容、风格基本上与过去一样.但最大的变化是增加“半月风雨”专栏。“半月风雨”放在《春风》首页,每期有15—20则短文,以当时国民党统治区报刊上的各种新闻为素材,用喜笑怒骂的笔调借题做文章,对当时的黑暗政治和腐败现象进行揭露和讽刺,深受读者欢迎。“半月风雨”虽然是三言两语。但作者、编者在当时是冒着刊物被封和作者坐牢的危险。现在抄录几则如下:

  在解放军横渡长江前夕,国民党许多达官贵人。纷纷逃往国外、港台。“半月风雨”的短文是;

  “政府命令:除非因公或特许者外,任何人不得赴香港。于是有人推测:胡好之(胡文虎之子)去港或系‘特许’,孔令侃(孔祥熙之子)赴香港,还是‘因公’。而且孔令侃又回沪了,与总统夫人同车进出,这样的人,岂是犯法的人吗?”(《春风》三卷一期)

  国统区物价飞涨,国民党许多要人套购外汇,“半月风雨”揭露说:

  “报载宋子文于改币前夕,以公款私套港汇,因此引起监察院注意,进行密查。于是有人以此案结果与宋子文会否上特刑庭,作为打赌的材料。不知《春风》读者,高见为何?”(《春风》三卷一期) “《新闻报》载:南京某要人囤米二万多石,蒋总统令售予民食,但未见判刑。同日又载,上海德大米号某人,囤米十二石,判徒刑四个月。有人问我,何以两者待遇不同?我说因为一个是‘某人’,一个‘某要人’,相差一个“要”字之故”。(《春风》三卷三期)

  对国统区的所谓“限价”、“收购黄金”,老百姓最关心、最气愤,“半月风雨”几乎每期都有揭露文章。

  “政府先以限价收黄金,再以涨价售黄金。后以加上平衡费抬高黄金价格,现在索性用黄金公债来出卖‘纸上黄金’,算盘之精明,使江厦街钱庄先生们大为吃惊。”(《春风》三卷八期)

  当时有不少好心的读者和朋友,看到“半月风雨”的揭露如此尖锐,而且还指名道姓,担心刊物被封,纷纷向编辑部和作者写信劝阻。编辑部和作者除感谢读者的爱护与关心外,还多次公开声明、表态,指出《春风》上刊登的各种稿件,有时候难免要暴露黑暗,那该归罪现实,不能加罪《春风》和作者。并且严正指出,决不让“半月风雨”变成“半月笙歌”。

  《春风》复刊后,从三卷五期起,封面由漫画家丰子恺题字设计。每期封面都刊登一幅有现实意义的木刻,如著名木刻家李桦的《迎春》、黄永玉的《失去的乐园》、可扬的《我的金子、我的银子》、《迎接好日子》、树艺的《苦难的岁月》、克萍的《万象回春》、力群的《修纺车》等,先后在《春风》封面上发表。

  在《春风》第三卷刊登过的重要文章,有谷斯范的《爱那些善的,仇那些恶的》,叶圣陶的《文艺创作》,邵荃麟《人·生活·文学》,赵清阁《回春之药》,许杰《生命藏战斗》,谢狱《外国委员与臭虫》,野夫《木刻的创作与欣赏》,羊城彦《战争与和平》,溪谷《略谈慈善之类》,孟马宗《从战局看大局》等。

  《春风》第三卷共出九期,原想坚持到宁波解放,第十期稿子已经发到印刷厂,5月3日杭州解放,承印《春风》的《宁波日报》印刷厂被国民党反动派强迫搬迁去定海,致使《春风》无法排印,这本坚持三年的刊物因而停刊。

  春风文艺社还曾参加上海进步文艺团体——上海文联。

  《春风文艺》和《春风》,在当时霜冻气候中,曾给宁波带来一丝温暖,一缕春风。

稿源: 中国宁波网  编辑: 祝欣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