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陆凤青

 

　　在从宁波前往上海的路上，我一直一遍又一遍反复单曲循环着李健演唱的“当你老了”，用发烫的眼睛环视周遭，走过的广厦千万间林立，走过的高桥通途纵横，各色车辆穿梭，各色人物行走。的确，这么看来您是老了，渐渐老得无法用炯炯的目光看一看这个崭新得有些陌生的世界，渐渐老得如今想去安稳地睡一个很长的觉。

　　2008年4月，从乌鲁木齐前往宁波的飞机走下来两位矍铄的老人，正是我的爷爷和奶奶。旅程的颠簸，枯燥的小憩，按捺的激动、久违的期待全部化成一圈一圈的红晕涂抹在脸上，那时的我已经能给予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我牵着老人们的手在他们中间扯拽，傻傻地嘘寒问暖，奶奶笑着点头回答，温暖，亲切。行李车上是两株绿油油的植物，奶奶告诉我这是家里养了蛮长时间的昙花。这昙花，被盛放在来自北国粗粝的沙石里，精神，抖擞。

　　从那时开始我真正与奶奶频繁地交流相处，她有时在午后坐在小区里的草地上，身上沾满了星星点点的草屑，阳光下皱纹的线条柔和，灿灿的光点凝结在眼眸眉间，她会笑，会默默看着盎然的生机，会不经意地叹息，会和我说些大大小小的道理故事，我们端详着彼此，静静地想着、看着，心照不宣。有时我会陪伴在她身边，她可以在小菜市计较着一分一毫；她可以攥着抹布一刻不停地在家中擦拭规整；她可以保有童真傻傻地笑；她可以在家庭会议上为每个孩子总结评论，这一切似乎给我展示了不同时代人们的不同视角。

　　2014年7月2日，奶奶由于各方面身体的原因转院到上海，我一路上在救护车的车厢内陪着她，压抑的空气里只有重重的喘息和各种仪器的鸣响，它们中间停歇的时间稍长一点都会让人心焦，而我能做的只是贴近耳朵的问候和像对个孩子般抚摸她的额头，手掠过的她粗糙呜咽的花白头发，想她是否还能想起她曾经这样抚摸襁褓中的我。而如今看来，成长和老去真的像极了岁月开的玩笑，曾经七斤八两的我变得如此健硕魁梧，而你却要化作渺小的粉尘，指间划过的不仅有回忆，更有太多的不舍。

　　你曾说过，现在和以后还会和我时常去看看那两株昙花，它们的枝叶已经变得粗壮有力，每年那一夜一现的绚烂芬芳，可能是所有漫长等候和精心栽培孕育的一种释怀。你虽已看不到，但我想你定能嗅到它的芬芳。我爱您，奶奶！愿您一路走好。

　　执笔 黄榕齐（华茂外国语学校高一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