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夏初,妈妈养了只猫,妈妈经常给人提起它的来历,可有趣了。怎么来的呢,哈哈,是邻居家养了只大花猫,在自家院子里生产了两只小猫咪,不小心让主人瞧见,就藏起来了,大家找啊找,就是找不到小猫,只看见大猫出入,很是惦记、好奇,小猫在哪里啊?
一天近黄昏时,妈妈收拾一间自家闲置的柴房,无意提起一个纸箱,感觉有点沉,打开一个,有两只小猫咪,有一只是灰色的,比较丑,有一只是花色的,很好看,这只与猫妈妈长的一模一样,正是丢的那两只啊,怎么在这儿啊,好高兴啊,不惊动你们了,好好待着吧。没待几天,大概小猫咪刚出月吧,大花猫就外出觅食再没回来,小猫咪被饿的“喵喵”叫个不停,妈妈就用小勺子给灌入牛奶,花色的那只不吃,最后夭折了,灰色的小猫能吃点,留下来了,妈妈给它起名灰灰。
妈妈觉得灰灰与她有缘,可照顾它了,她多年吃素,荤腥不沾不碰,可为了灰灰破例了,把火腿肠和肉剁碎混入馍馍放入小碗给灰灰吃,还念叨着,“唉,你是要吃肉啊,你得跟我吃素啊。”每次喂食,都叫“灰灰,多吃点,再吃一口。”“来,我给你又加了点肉,再吃一口啊”,“吃饱了吗”,比喂养我们这些儿女都耐心、可亲。
妈妈每天给灰灰定时喂食,有时候灰灰在外面遛弯,她就在大门口扯开嗓子,“灰灰,灰灰”叫,好长时间,有位不知情的邻居家老人,还问妈妈说,灰灰是你的孙子吧,你是叫你孙子吃饭吧,把妈妈给逗着乐了半天。天气晴朗时,妈妈就给灰灰梳梳毛发,洗洗澡。在妈妈的精心照料下,灰灰慢慢长大了,也懂事好玩了,常常乖巧地依偎在妈妈的身旁,有时伸出爪子,与妈妈打打闹闹,逗得妈妈很开心。
每次儿女们去看她,她讲的最多的就是灰灰的故事,什么灰灰这几天不好好吃饭啊,都瘦了啊,灰灰爱吃谁家的饭,灰灰怎么叼到老鼠啊,怎么吃麻雀啊。她把灰灰细小琐碎的行为描述的有滋有味,非常有乐趣。有时我们都嫉妒灰灰,甚至埋怨妈妈都没有如此关心过我们。有一天,妈妈对我说,她不爱灰灰了,不想养它了,问她,说是灰灰叼回半条小白蛇,自己也不吃,就扔在院子里。后经大家的劝阻,她才留下灰灰,不过,她给自己增加了一项功课,就是每天在给门口土爷上香,还吩咐他,要看着灰灰,不要让灰灰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再也不要让吃麻雀啊。还经常教训灰灰说,你是来投奔我的,就应跟我吃素,都给你肉肉吃了,就不要吃其它了,要不我就不喜欢你了,记住啊。讲此话时,灰灰经常是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注视她,也许灰灰很迷茫,但妈妈却觉得灰灰明白了。真很奇怪,自那以后,也没听说灰灰有过其他过分的行为,她俩相安无事。
灰灰长大后,外出闲逛的时间越来越长,妈妈对它也无可奈何,只要没按时回来,就急的不行,生怕灰灰给人家绑着了,或者出了什么意外。有一段时间,妈妈的担心可真应验了,差不多二十多天,没见过灰灰的影子,妈妈天天念叨它,有天她对我说,“昨晚梦到灰灰了,估计灰灰没了。”说完眼泪就流出来,我好好一阵劝,才把此事平息,回到家,我心里也空落落的。想妈妈年事已高,一人独居,儿女都已成人,大多数时间忙自己的事业和家务,也没什么事让她可做主管理,那只猫对她的依存,怕是让她感到自己存在的最大价值吧。与灰灰失联30天后,那只可爱的猫终于露脸了,妈妈那个高兴啊,把猫揽入怀中,问这问那,手不停地在猫身上摸来摸去,都说狗忠诚,妈妈的猫也是忠诚的,我坚信!妈妈还说绑猫的主人家不坏,把灰灰给养胖了。那只可怜的猫,是挣断绑了脖子上的绳索逃出来的,不知道它经过了多少艰辛,只见它那天,就在沙发上昏沉沉睡了整整一个下午,好个累,好个惬意,终于团圆了!后来,为了防止它再次失联,妈妈想用根绳把它绑在家中,禁不起它上跳下窜的折腾,“喵喵”哀鸣,妈妈还是取走了绳子,剪掉了落在脖子上的绳套,说你还是这样自由自在地跑吧,不要跑远啊!再让人家把你绑了怎么办啊?
其实,灰灰身材比娇小,头也很小,灰白相间的花纹,长相再普通不过了,第一次看见,没人会喜欢它,但它却善解人意,温顺机灵,只要你给它喂过食,它就会主动与你亲近,头在你身上蹭来蹭去,然后头朝你,圆圆的眼睛对着你,小声的“喵,喵……”那份温顺与哀怨,让你立刻产生怜悯、爱惜之情,不由自主去满足它的需求。细细观察,本事还蛮大。听到外面麻雀叫,就像离开弦的箭一般的飞出,静候出击的机会。为保卫自己的领地和食物,它几次打败了前来挑战大它一倍身材的邻居家小花狗,每次都不急于出招,任花狗叫,只在认为必要的时候,弓起身子,猛扑过去,一掌扫过,或两掌并用,占了便宜就迅速撤离,从不吃亏。
灰灰怀孕了,肚子一天比一天见长,那一段,妈妈身体却是一天比一天见差,几次要接她走,给她治理,她都借口灰灰要生产了、没人管,不愿离开,就这样一拖再拖,我们只好多抽些时间,多陪陪她。4月中旬一天,灰灰生下小猫,它没有在妈妈给准备好的地点生产,只看见它肚子变小,惊慌不安,不吃只喝,喜欢人用手抚摸它,在人身旁躺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离开,妈妈让我们给它多给点肉吃,多给点牛奶喝,好给小猫奶水足。有一天它吃了差不多整条大鱼,却没想到把鱼骨刺卡在牙缝了,它一直呲牙咧嘴,在人面前晃动,可没人发现,还是躺在床上的妈妈心细,摸着它的头问在“灰灰怎么了”才发现鱼刺,让人给拔下。
时间一天一天慢慢地过着,妈妈天天板指头算,小猫那天满月。小猫满月后,妈妈第一个到小猫藏身的楼上,之后不停地对人说:“哦呀,是两只,那个俊啊,四只眼睛光溜溜的看着我,四肢和肚子都是白色的,一只头与背身是黑白相间,与狼一样,就叫朗朗,一只头与背身是黑与黄相间,与豹子一样,就叫豹豹”。我还说:“要是生双猫、独狗好兆头,家里吉祥”。“灰灰来了,家里多顺当啊”。本来说好,只留下一只小猫在家里的,可她这会儿喜欢得舍不得给人了,只好让她全留下,她不顾自己有病的身子,把东西搬来搬去,积极得给猫折腾出一个新家,猫迷们却不听她的安排,还时常要躲起来,不让人参观。小猫们一天一个可爱样,把我们的几间房子当成了了它们的运动和游戏场,累了,就占据沙发,娘三个呼呼大睡。有天朗朗找不到了,灰灰冲妈妈直叫“猫娃娃。”那个真切啊,逼得我们到处去找,灰灰也跟着我们跑个不停,3-4个小时过去,当我们都以为朗朗走失了,内心有许多自责和惋惜时,那只调皮的猫却自己钻出来了,灰灰就紧紧抱住朗朗在怀中,不松手差不多有1个小时,那份爱子情深深,真让人感到。
两只小猫咪带给我们的好兆头并不长,妈妈的病情继续加重了,剧烈疼痛,折磨着她白天吃不进饭,夜不能寐,不断煎熬着她风烛残年的身躯,只能住院治疗。那些可爱的小猫被偷偷地一只一只送给别人喂养,灰灰不明白这些,失子的痛苦折磨着它,好多天都在家里、院子里转悠,一声声凄楚、哀婉的叫着,“猫娃娃…猫娃娃…”吃得也很少很少,最后连它也让人接走了。可爱的猫儿们离开了我们,敬爱和亲爱的妈妈之后也离开了我们,就这样聚合离散的缘分,把许多欢乐和幸福播散给我们,把许多伤心和悲哀也留给我们,好多悲欢离合事,自古难全。
好好安息吧,妈妈,再说一次,您一路走好!猫儿们,也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