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于3月20日凌晨两点二十分去世。在3月19日下午五点多钟的时候,爸爸突然大口吐血,很快晕迷。妈妈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情况不是很严重,但去到病房,看到满地的鲜血已无处下脚,在地上铺满了报纸。父亲已经没有了自主呼吸,靠呼吸机来维持生命,紧闭双眼,完全丧失了意识。
当我咳嗽的时候,爸爸再不会强迫我多穿上一件衣服了。
再也听不到爸爸做好饭后,催我们赶紧吃饭的声音了。
当我想做什么事的时候,再也找不到爸爸,向他征求意见了。
也不会因为他的意见与我不同,而与爸爸争论不休了。
爸爸再也不会和我们争电视,要看新闻联播了。
每天拿回来的太原晚报,再看不到他戴上老花镜,坐在床头认认真真的阅读了。
记得从小到大,自行车、电动车无论是哪里坏了,只要交给爸爸,就一定能修好。哪怕是寒冬腊月,爸爸也要拿一盆水在院里自己修,说省一点儿是一点儿。
家里不管是灯坏了,开关坏了,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坏了,只要找到爸爸,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没有修不好的东西。昨天下午,妈妈从爸爸的遗物中捡出一只石英钟告诉我,爸爸说要出院后要修好这只钟。但已经没有机会了。
由于写作和考公务员,需要经常去外地。爸爸经常要坚持送我。以前一直要送到火车上,才放心离开。后来在我的坚持下,只送到站台,确信我离去后,才转过身子。他不知道,我走到角落偷偷的看他。看他那十分瘦弱的身影,心里每次都有几分酸楚。
记得我第一次坐飞机去上海,爸爸在飞机场很认真的问人家,有没有站台票可卖,要送我到飞机上。当时我和妹妹在笑,现在想起来,却很想哭。
记得小时候,中午常常拖堂补课。爸爸就拿着饭盒站在教室外面等。夏天还要冲一些桔子粉,灌在塑料水壶里,给我和妹妹带上。那时小学的教室是一排排的平房,爸爸要站在露天的院子里。我不记得那时的天气如何,也许下雨的时候,他要撑着伞,继续等在那里吧。
爸爸一直抽两块钱的烟,后来这种烟不卖了,爸爸还很遗憾,只好买稍贵一点儿的烟。让他戒烟,他总是说,宁戒饭,不戒烟。却又舍不得抽好烟。我去年秋天考到一个单位,总有机会拿到中华,精品芙蓉王等好烟。可爸爸已经查出食道癌,不能抽烟了。但我一直给爸爸留着烟。就在前几天,爸爸还和妹妹说,出院后要抽一支我给他留的烟。可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我上班忙,又要考公务员,还要写剧本小说。爸爸理解我,他就和妈妈帮我一点儿一点儿把房子装起。中午舍不得在外边买饭,老两口就泡碗方便面,或买两个饼子。让他们吃好儿点,他们只是答应,但还是背着我们那样吃。
为了能有时间写剧本,我想考一个清闲单位的公务员,无论是否在太原。每当我准备要考到外地时,能看出爸爸不愿意,但还是没有反对,他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爸爸为人梗直,因此中年转业到地方后在单位吃了不少亏,小时候的我回家后有时会莫名其妙挨骂,顶嘴就会挨打,被狠狠的打。小时候很恨过一阵子爸爸,一直到二十多岁,也常想起小时的委屈。可是,我现在理解了,爸爸当时的心里有多苦。
今天刚看到一句话“无仇不成父子。”爸爸呀,我永远是你的儿子。
执笔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