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世勋(中央美术学院教授西藏组画《翻身曲》作者)：

　　我那年是参加北京的一个文艺慰问团到西藏去慰问，当时我们有几个画画的参加进来，那个时候拉萨虽然进行了民主改革，但是它整个的街上还能看到很多封建制度下残余的各种状态，比如我们去访问了很多当时一些穷人、最底层的铁匠，我自己偷偷跑到街上，跑到账篷，其实就是乞丐，看他们吃的是什么，我一看吃的都是发霉的糌粑。

　　主持人：

　　当时您还创作了很多素描作品。

　　潘世勋：

　　那时候是抽空画过一些素描，画的都是那时候见到的一些情景。

　　主持人：

　　我们可以一起通过大屏幕来看一看，当时潘老师创作的一些素描作品，也可以完全地反映当时农奴的生活状态。

　　潘世勋：

　　这个就是街头流浪的一个人，第二个就是一个被领主给打残废的老人，这也是一个老爷爷，看水磨的，他们都是奴隶。

　　这是后来看到一个小孩，断了一只胳膊。

　　主持人：

　　是断了一只胳膊。

　　潘世勋：

　　这幅画，我觉得我当时今天翻起来我自己都很激动，就是一个瞎了一个眼睛的农奴，是在日喀则画的。

　　主持人：

　　其实每一幅素描作品背后都有一个故事。

　　潘世勋：

　　这是在日喀则地区，当时还没有改革街头的账篷户。

　　主持人：

　　当时就只能住在账篷里。

　　潘世勋：

　　他们没有房子。

　　这个地方日喀则原来还有一个城墙，城墙的下面都是些洞，这些洞是当时流浪乞讨的穷人。

　　主持人：

　　很多穷人只能住在这个城墙洞里。

　　潘世勋：

　　现在看不到了，他们只能住在这里面。

　　其实喇嘛也不一样，这是穷苦喇嘛住的房子，因为有时候穷人当喇嘛就跟奴隶一样，在那里看干苦活的，但是有钱的贵族当喇嘛，他就带仆人，家里豪华得不可想象，这是喇嘛的住房。

　　主持人：

　　从这些作品当中能够看得出来当时农奴的生活的悲惨，但是就您具体的了解和接触的过程当中，感觉到他们比如说精神生活是什么样的，比如对生活是一种什么态度？

　　潘世勋：

　　我就讲一个经历，因为西藏的政治压迫很残酷，剥削得非常残酷，我是经过旧社会的人，比内地更厉害，但是最使我振动的是，他们长期这个制度下造成的精神上的损伤太厉害了，我举一个例子，有一次在拉萨我上街，迎面来了一个老婆婆，白发苍苍，穿得衣服特别地破烂，蓬头垢面的，看不清五官什么样，我记得很清楚，她大概可能天天磕长头，在额头这里长着一块很厚的厚茧，像脚跟一样，这个还不重要，我就注意看她，我说这个人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她突然见了我，她就过来把两手伸开，吐着很长的舌头对我这样，我就吓得避开了，我说怎么回事？最后别人告诉我，她这不是疯癫，不是有病，她是在过去领主下，阶级等级森严，下等人、农奴平时见到领主、见到大喇嘛、政府官员，都要表示敬畏，她误以为我也是一个官员，所以她这样做，这个给我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了。因为农奴见领主不但有一套规矩，甚至说话都要说两话，巴桑都知道，对领主说话，你必须得说敬语，比如说吃饭平常说“巴撒克拉撒”，就得说“写拉桥”，你不说这个就要打，受责罚，甚至会打死你，它的等级森严是非常厉害的。

　　主持人：

　　所以一说到那个年代，可能我想才旦卓玛老师和巴桑书记也会勾起很多的回忆说。确实在旧西藏，我们看到了很多当时农奴的生活状态确实是非常地悲惨。从和平解放西藏17条协议的签订可以说让苦难的西藏获得了新生，西藏的民主改革也让当牛做马的西藏人尤其是大部分西藏的农奴获得了重生的权利，我们通过一个短片来看一看。

　　(播放短片)

　　解说：

　　鉴于西藏社会历史的特殊性，1951年西藏和平解放后，中央政府根据十七条协议的精神明确规定，有关西藏的各项改革事宜中央不加强迫，西藏地方政府应自动进行改革。然而在西藏上层统治者中却有一部分人，他们希望封建农奴制完整地、永久地保存下去，他们害怕民主改革，反对民主改革，直至发动武装叛乱。1959年3月下旬，叛乱被平息。达赖喇嘛及其部分随从人员流亡印度。西藏实行民主改革正式提上日程。

　　1959年6月28日，西藏自治区筹备委员会举行全体会议，代理主任委员班禅额尔德尼在报告中提出彻底进行民主改革，为建设民主和社会主义的新西藏而奋斗的任务，副主任委员张国华、副主任委员阿沛·阿旺晋美、中央民族事务委员会副主任汪峰分别在会上讲话，会议经过充分讨论，一致同意逐步实行民主改革，对参加叛乱的领主的土地实行没收，对未参加叛乱的领主实行赎买政策，西藏的历史从此展开了新的一页。沿袭了千百年的封建农奴制走到了尽头，百万农民从此成了自己命运的主人。

　　1959年民主改革后，人民民主政治制度取代了封建农奴制度，生活在西藏凡满17岁的公民，不分民族，不论贫富，不分性别，不论僧俗，都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在西藏许多乡村都采取了这种独特的选举方式。昔日没有文化、被当做牲畜一般看待的农奴投下一粒粒豆子选举自己的当家人。百万农奴从此开始当家做主。

　　主持人：

　　从刚才过去的纪录片当中，我们看到农奴在焚烧地契、卖身契的时候是发自内心的欢喜，潘教授，当时民主改革初期，您刚去西藏的时候能够感受到农奴精神面貌变化吗？

　　潘世勋：

　　我们最后在日喀则地区参加了两次的民主改革，发动群众，当时也分土地，这些场面我都经历了，都看到了，那当然是非常大的变化。开头的时候他们也不是太理解，因为觉得这些汉人是真正能够帮助到什么样，所以他们对我们说话的时候还有精神压迫的，就是跟您说老是这样，但是慢慢地知道了，我们跟他们是一样的人，是帮助他们翻身解放，后来大家就说说笑笑，一起进行民主改革工作。

　　那时候要求我们三同一交，我们是住在农民家里的，我是住在一个拉布顿珠的家里，住了整整两个月。白天跟他们一起劳动，这种精神上的变化是很大的。所以我作为画家主要在这方面有一个很深的感受，开头看到是那样，后来慢慢地，他们就有一种做人的尊严。

　　主持人：

　　后来潘教授后来就创作了一组《翻身曲》，而且都已经是被印成邮票了，我们看到现在就是当时潘老师在60年代的时候创作的，我们看到农奴的精神面貌，因为艺术创作也是来源于生活，我们从这里面就能感受到农奴当时的变化。

　　潘世勋：

　　投一张画的就是我住的一家人，放笛子，吹笛子加进去的，其他是凭记忆画的，那个时候在下面没有画画的。

　　主持人：

　　所以民主改革确实改变了民族的身份，而真正改变农奴的命运就是获得了受教育的机会，很多农奴就是因为接受了教育，最后才成长起来，很多藏族的干部也是在民主改革之后才开始接受教育的，我们接下来通过一个短片也来看一看。

　　(播放短片)

　　热地(第十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

　　从和平解放初期，大批的藏族青年送到祖国内地培养，当初一大批送到那时候叫北京中央民族学院，还有一大批送到咸阳西藏民族学院，再一个就是北京中央政法干校，我本身就在北京政法干校学习毕业的。

　　次仁卓嘎(原西藏自治区政协副书记)：

　　那个时候就召了一大批的藏族翻身农奴子女送藏族干部学校，大批的藏族干部送出去学习，那个时候我和我的二哥一起报名，如果不进行和平解放西藏，我们的命运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

　　平措 西藏自治区政协副书记：

　　我本来来讲八岁到九岁也当过三大领主的一个小奴隶，非常小的一个，主要是放羊，检柴火，背水，背得动也好，背不不动也好，必须得一桶一通地背。我是经过培训、实践，从农奴成为国家的主人。

　　从最基础的知识学起，一批又一批的藏族干部在培养和锻炼中成长起来，成为西藏各级政府的带头人。

　　积极带领乡亲们劳动生产的德吉被选为达孜县方碑区林卡乡的乡长。做了20年奴隶的桂之当了区长。1959年被叛乱分子挖去双眼的牧民布德担任了巴青县拉吉乡富民协会的主席。早在50年代中央对培养干部就有具体规定，毛泽东主席多次指出，藏族中不仅要有行政干部，还要有文教、卫生各方面的干部，而且还要有科技干部，要有开飞机、办工厂、开汽车、搞地质、搞气象等方面的人才，几十年过去了，今天的西藏已基本形成了以藏族为主的专业科技技术干部队伍。

　　主持人：

　　刚才巴桑书记其实也谈到了，自己原来是朗生，那个时候可能根本不认识，一个字都不认识，大批的藏族青年送到祖国内地培养，当初一大批送到那时候叫北京中央民族学院，还有一大批送到咸阳西藏民族学院，再一个就是北京中央政法干校，我本身就是北京政法干校学习毕业的。

　　那个时候就招了一大批藏族翻身农奴的子女，送藏族干部学校，大批的藏族干部送出去学习，那个时候我和我的二哥一起报名，如果不进行和平解放西藏，那我们的命运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

　　我本人来讲八岁到九岁也当过三大领主的一个小奴隶，非常小，主要是放羊，拾柴禾，背水，背不动都要背，一桶桶背。

　　从农奴成为国家的主人。

　　从最基础的知识学起，一批又一批的藏族干部在培养和锻炼中成长起来，成为西藏各级政府的带头人，积极，被选为打字先林卡向的乡镇，做了二十年奴隶的桂质当了区长，1959年被叛乱担任了把亲先垃圾向复明协会的主席，早在50年代，中央对培养干部就有具体规定，要有行政干部，还要各方面的干部，而且还要有科技干部，要有开飞机，办工厂，开汽车，搞气象等部门的人才，几十年过去了，今天的西藏已基本形成的以专业为主的准也科技技术干部队伍。

　　刚刚才巴桑：书记其实也谈到了自己原来是朗生，那个时候根本不识字，包括藏文和汉文都不识字。

　　一个字都不认识，因为那个时候农奴是没有接受基础教育的？后来您刚才也谈到怎么样接受解放军，又成为西藏自治区的党委书记的呢？

　　巴桑：

　　当时我逃跑的时候是1956年七月份跑的，1957年底，我送到西藏工学院，现在的农村学院的前身在陕西省咸阳市。

　　本来是我们计划学六年，结果去了以后先建校，劳动，勤工减削，1959年青藏叛乱，叫我们马上回来，在学校里面只需了一天拼音字母，藏汉文都来不及学习，但回去怎么办呢？边工作，边学习，一个是自己勤奋学习，当时我有一个非常朴实的一个想法，就是怎么样报答共产党，报答毛主席，要全心全意地为西藏人民服务这么一个心愿，但是没有文化怎么工作也做不好，做不好，所以我就想下决心拼命工作，拼命学习，我买了一个字典，到哪里把这个字典带着，因为学会了拼音字母，就查字典。

　　所以您在工作的过程当中其实在不停地自学。

　　巴桑：

　　对，另外我的领导，我的同事特别是一些老同志把我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来帮助教育培养，真像小学里的老师跟小孩教字一样，一字一句的教。

　　主持人：

　　所以在这样的过程当中巴桑书记才逐渐长起来，而且最后成为了西藏自治区第一位女性书记。

　　相比之下，才旦卓玛老师还是比较幸运的，是被选拔到了上海音乐学院去读书，最后唱这个《翻身农奴把歌唱，还是在学生时代，就因为这首歌当时一举成名，您是怎么被选中唱这首歌的？

　　才旦卓玛：

　　因为那个时候我在上海音乐学院学习，我是上海音乐学院选出的，也是巴桑刚才说的那样，也是从我们西藏工学院招过去了，当时就只会唱歌，声音很好，其他文化也没有的，所以到那里以后，排了一个《真实西藏》的大型纪录片，就要刚刚片子里面都是那个时候派的，所以他们写好了以后，他们想最好有一个藏族来，后来我正在上海音乐学院学习，学习的时候他们就跟学校联系了，所以最后这首歌就变成了家喻户晓的一首歌，人人都会唱，《翻身农奴把歌唱》能够把农奴的那种豪情给唱出来，

　　今天非常感谢三位嘉宾今天能够做客演播室，和我们一起回顾历史，而且几位都可以说是那个时代的亲历者，也谢谢观众朋友收看本期的《今日关注》，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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稿源： 央视《今日关注》 　编辑： 吴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