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清旦：宁波“农运大王”

　　俞 跃 

　　“可怜种田人，依呀呀得儿喂，穷苦劳碌命。”一首《可怜种田人》，唱出了农民的苦。这是出生于奉化农村的竺清旦（1899-1935）对自己所生活时代的真实写照，他一生致力于通过农民运动改变农村、改变中国的原点也基于此。

　　竺清旦并不是一开始就选择这条道路的，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教育救国思潮，深深影响了他。这位曾经的老师、校长，一度将国家前途命运寄希望于教育，特别是少年儿童。“教育救国”方案的破产，使他逐渐意识到政治上的问题，比教育问题更为迫切，通过革命的手段推翻帝国主义的侵略和军阀统治，才是救国的正确方法。

　　竺清旦开始接触马列主义，投身于中国工农革命的洪流中。1925年，他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入党后，竺清旦的革命干劲更足了。毛泽东同志在《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中，提出将一切权力归农会的主张。而这一想法，竺清旦在实践上先行了一步。在宁波党组织的领导下，竺清旦通过在《时事公报》上发表文章，揭露宁波江东肥料公司垄断肥源、高价售卖、侵害农民利益的恶行。他深入鄞东农村一线，特别是在1925年6月，在青山庙、忠嘉旌庙主持农民代表会议，决定以实际行动对抗肥料公司，开展反粪霸斗争。

　　竺清旦带领3000多农民，向警察厅请愿未果，又转向肥料公司。农民的革命热情被点燃，肥料公司的资本家狼狈出逃，警察厅宣布取缔肥料公司，农民斗争取得了胜利。这是竺清旦领导农民斗争的胜利，也是我党在宁波地区领导开展的最早的农民运动。

　　1925年7月，竺清旦因势利导，在鄞东领导建立了五魁村青山庙、邱隘村择木庙两个农民协会。这两个基层农民协会的建立，是在农民斗争中形成的，农民从中看到了联合起来的组织力量。这一宝贵的斗争经验，也使竺清旦更清楚地看到了建立农民组织，发动农民运动的必要性与可能性。特别是中共宁波地委成立后，专门组建了农民运动委员会，竺清旦成为全宁波地区农运工作的直接领导者，对鄞县、慈溪、镇海、定海、象山、奉化、余姚等县进行了具体的工作指导。

　　他在余姚办起了第一个农民夜校，后又建立了余姚盐民协会。他率先垂范，要求鄞县、奉化、慈溪等县必须把农民组织起来，建立农民协会。应当说，竺清旦的这一系列革命实践，助推了宁波农民运动的发展。

　　担任宁绍台农民协会会长，是竺清旦领导农民运动的另一个重大事件。1926年12月成立宁绍台农民协会后，他任命了一批宁绍台农民协会负责人分赴各地工作，组织建立农民自卫军。这一系列的做法，与他1926年5月在广州参加第六届农民运动讲习所学习是分不开的。在四个月的时间里，他不仅亲耳聆听了毛泽东、周恩来、恽代英等人的演讲，还有幸到农运大王彭湃的家乡海陆丰等地学习取经。他明白了农民要组织、农会要建立、农运人才要培育，农民运动的开展必须结合本地实际，他采用以会代训的办法，广泛印发资料，指导宁波各地的农民运动。

　　他深刻认识到“如果我们没有自己的武装，农民协会就不能巩固”，于是策动姚北水巡队队长费德昭起义，并在相公殿建立了“浙东人民自卫军”，这里后来打响了浙东敌后抗日第一枪。此后，宁波多地有多支农民自卫军组建起来，进一步推动了农民运动的快速发展。到1927年4月，宁绍台地区有组织的农民已有20余万人，竺清旦领导的农民运动，轰轰烈烈。

　　但这一大好的革命形势被蒋介石扼杀了。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前夕，1927年4月9日，宁波发生了“清党”事件，王鲲、杨眉山被捕，宁波总工会、宁绍台农民协会相继被毁，宁波临时政府被解散，竺清旦等共产党员被通缉捉拿。闻讯后，根据党组织的决定，竺清旦出走武汉。谁也没有想到，这一走，竺清旦再也没有回到家乡。

　　在武汉时期，竺清旦不仅参加了张秋人、经亨颐等人主持的训练班，还参加了1927年6月在汉口召开的全国第四次劳动代表大会。可是，随后汪精卫就在武汉发动了“七·一五”反革命政变。党组织将竺清旦等送到苏联学习。在苏联期间，从莫斯科东方大学到莫斯科中山大学，竺清旦努力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思想和军事理论，随时准备回国开展革命武装斗争。

　　竺清旦在苏联学习期间，和王明（原名陈绍禹）同校。因竺清旦向所在学校提出校内存在的一些问题时，得罪了王明，对方诬称竺清旦是中山大学校内托派（“托洛茨基主义”派）组织的组长。这当然是子虚乌有，经过调查，组织上为竺清旦予以了澄清。

　　1930年10月，竺清旦从苏联回国，在新疆开展群众工作。后被安排在民国军阀盛世才的教导团工作。在疆期间，竺清旦积极传播马列主义思想，开展革命活动，招来盛世才的嫉恨，于1935年遇害。

　　竺清旦的一生，都与革命斗争相关，与宁波的农民运动相连，他建农会、创农协、夺武装。中国共产党创始人之一的赵世炎夸“宁波农民运动搞得好”，老百姓则称竺清旦是宁波“农运大王”。

　　（作者为浙江万里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教师）